豐原慈濟宮我今天要介紹的是... 圖文/黃益連

豐原慈濟宮

現自己深深為慈濟宮的建築、木雕、石雕、剪黏、雕塑、泥塑、彩繪、書法聯對等等所著迷,她時而秀麗典雅,溫婉內斂,時而華美炫目,精采絕倫。像一座深藏著東方藝術瑰寶的殿堂,每一次凝視,每一次駐足,都會有新的發現,新的故事,新的省思。娓娓訴說著一齣齣戲曲,一段段歷史典故,或是一篇篇建造者的心路歷程。但是,她靜默無聲,卻用時光一分一秒的展現歷史痕跡,用絕妙的姿態,婆娑舞出屬於慈濟宮恰如其分的美,今天也將我的巧遇大師和學習過程,與您的慧眼澄心,帶著大家一探瑰寶,也許您能再發掘更多更多慈濟宮美妙之處。

個人很喜歡的木雕物件是:雀替,又稱為插角或托木。

「雀替」是傳統建築的木構件,位在樑和柱的交接三角處,除了具有一定的承重功能,還可以減少樑、枋的跨距,也是鞏固樑與柱的重要物件。而這方寸之間,也成了木作匠師展現絕佳工藝之所在。雀替是清代名稱,宋代「營造法式」稱之為「綽幕」,意為兩柱之間撩起的垂幕,此音與閩南音相近,相信托木系轉音而來。最早見於北魏的雲岡石窟。元代以前大都用於室內內簷,元代之後,尤其清代,才普遍用於外檐額樑枋下。

關於雀替的紋樣,宋元時期盛行在尾端刻出連續的曲線,看來就像蟬肚,稱為「蟬肚綽幕」。明代以來,多雕刻雲紋、卷草紋等。明清以來,雀替的雕刻裝飾效果漸漸突出,圖紋豐富,有龍、鳳、鰲魚、仙鶴、花草、花藍、金蟾等等,雕法則有圓雕、浮雕、透雕。

首先介紹三川殿的雀替作品,以「鰲魚」型態呈現:龍頭魚身,張口轉頭,龍鬚昂揚,魚身扭轉,飛翅擺尾,靈動自然,姿態優遊,盡責的守護著三川殿裡精美的木雕結構。唐宋時代的皇宮正殿,狀元立於鰲石像前迎接金榜,故稱「獨占鰲頭」,這也正是讀書仕子的願望,鰲魚也成了吉祥成功的美好象徵。鰲魚又說是龍生九子的其中一子,性喜吞火吐水,安置在木作的三川殿裡,寓意鎮火防災避邪,期待您領略木雕鰲魚之美,與觀音殿兩旁過水廊屋脊上的九鯉躍龍門的剪黏鰲魚,有何不同之處!

再看到正殿的雀替,大木作匠師陳應彬司以三通五瓜的棟架,架構出莊嚴恢弘的媽祖正殿格局,此處雀替以「鳳凰」呈現,一對鳳一對凰。鳳凰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百鳥之王,地位與龍相同,意即龍鳳呈祥。鳳凰其羽毛為五彩顏色,鳳為雄性,凰為雌性,鳳凰齊飛,是吉祥和諧也是興國祥瑞的象徵。鳳亦是文人心目中的瑞鳥,天下太平的好兆頭,古人認為時逢太平盛世,便有鳳凰來朝,吉光鳳羽,祥瑞自來。在正殿安置鳳凰寓意此為吉祥寶地,祥瑞安康之處,也隱喻此座屋宇是鳳凰擇木而棲的吉宅。細看正殿雀替鳳凰,姿態回眸,身段靈巧,羽翼飄飛,五彩斑斕,華麗精緻,雍容華貴,彰顯天上聖母聖慈母德,吉祥瑞氣。讚嘆匠師巧奪天工之傑作,領略其中寓意,隱含著無限想望,無限祝福,對傳統建築更多一份敬佩之心,也生出濃濃愛護之情矣。

來到觀音殿,此處為慈濟宮後殿,雀替一樣以「鰲魚」形態呈現,龍頭魚身,亦是配合樑柱結構,恰如其分的展現穩固與優雅,相較於三川殿的完整鰲魚雕刻,也可以發現後殿鰲魚是半立面雕刻,細細看來,龍頭回轉,姿態靈活,氣勢非凡,與觀世音菩薩沉穩安定的氣質完美相襯,不逾矩的展現風雅,穩穩的守護著觀音殿。

豐原慈濟宮

在石雕中,我覺得很有趣味性的是三川殿裡的「腰堵」。龍邊刻著「老鼠吃南瓜」,虎邊腰堵雕著「老鼠吃葡萄」。筆者曾在導覽過程中問來參訪的小朋友,請小朋友觀察之後告訴我為什麼呢?我得到的答案很絕妙:南瓜很營養,所以吃南瓜的老鼠很胖,而吃葡萄的老鼠比較瘦。其實慈濟宮在三川殿的石雕,當時請到兩位匠師團隊來進行對場作,龍邊是蔣梅水司,虎邊是辛阿救司。因為不同匠師就有不一樣的表現手法,手路不同,自然展現不同的姿態。又有人疑問,在巍峨的廟宇殿堂裡,怎會出現鼠輩呢?因為鼠位居十二生肖之首位,與地支合稱子鼠,而鼠的繁殖能力強大。又有俗諺云:鼠抱南瓜兆豐年,老鼠吃南瓜意喻大豐收,而南瓜的瓜藤蔓延,大瓜小瓜不斷滋長稱為瓜瓞綿延,故此一方腰堵石雕即有「瓜瓞綿延,生生不息,子孫滿堂」的吉祥美意。多麼幸福圓滿的象徵啊!也是人們最平實真切的渴望,期待自己的血脈子孫開枝散葉,無限延展。

我也在慈濟宮遇見過蔣敏全老師,前輩主張此處的老鼠,在古代是刻松鼠南瓜,松鼠葡萄。認為老鼠是在地上打洞挖土的不會爬上藤蔓。是後輩雕匠不懂其意而錯誤雕成老鼠,且因松鼠大尾巴為大葩尾,家族興旺好未來之意。我仔細觀察了慈濟宮兩邊腰堵的鼠,真的是有大尾巴,但石雕上的鼠頭又長得比較像老鼠。所以我們尊重各方說法,也提出來給大家參考,期待您來親自鑑識。

慈濟宮不只廟內裝飾物件精美如藝術品,再來介紹山牆的雕塑與彩繪。幾年前我在慈濟宮當志工的日子裡,有一天傍晚來了一群中原大學建築系的學生,他們跟著教授的指引走到虎邊護厝,站在虎邊天井抬頭仰望著正殿外側的山牆,教授說:各位同學認真看,慈濟宮的這處山牆雕塑彩繪,數全台前三名!我表明是慈濟宮導覽學習員,敢問教授:第一、二名是誰?教授說:我不敢說誰第一、第二名,但慈濟宮絕對在前三名!這句話讓當時的我記憶深刻,我跟著學生上了寶貴的一課,認識了慈濟宮擁有這麼珍貴的寶藏。後來教授給了我名片,原來是建築系葉俊麟教授。

而此處雕塑為立體浮雕莽龍,莽龍下方圍繞著卷草花紋,花紋自然連接雙螭虎護龍王,螭虎正下方有綠釉花紋窗。莽龍捲草下,連接一方立體格局中還有交趾陶偶呂洞賓與隨從小童,立體格局兩邊也有一對螭虎向外張口,並有一對立體剪黏花藍,花藍下方流蘇隨風搖曳。而鋪陳在這些作品之下,褐底藍色白邊的萬字不斷圖彩繪,象徵祝福不斷,整個山牆就像一個舞台般,處處驚采絕倫,幕幕讓人驚艷,各個作品風姿獨秀,整體又是和諧圓滿。更具趣味的是再往上方燕尾屋脊下,有一位身著淺色西裝戴帽子的洋人,他留著鬍子,濃眉大眼高鼻樑,兩手壓著大腿,以背頂著屋脊,甚是辛苦之狀。

此山牆作品為薪傳獎得主陳三火老師之傑作,我也親自與陳三火老師討教過,老師說這個地方通常稱為三角大壁,這次整修讓他收穫良多,因為整個工程,要模仿早期之作品,無形之中學習到很多技巧,是仿古作,很特別,全台第一。多年之後再得到葉教授認證,名不虛傳,真真乃慈濟宮之至寶也。慈濟宮是吉祥寶地,能夠得到諸位大師的作品,也是媽祖的巧安排,感恩媽祖。

豐原慈濟宮